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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中的那些小人物:迎儿
发布日期:2025-06-23 23:23 点击次数:100
◆从“迎儿”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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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恨锁金瓶》中的迎儿
从叙事的角度看,如果说性别、身份的变化还是外在的、社会学意义的,功能上的变化则是内在的、更具文学意义的。实际上,即使是一些作品中一笔带过的人物,可能也是作者有意设置以丰富小说内涵的。
从文本层面来看,迎儿的存在可以凸显以下几点意义:
一、描述丫头阶层的悲惨命运,被忽略的抛弃者。
古代小说作者历来多喜欢在作品中人物名字上别出心裁。如古代小说、戏剧多用梅香来代指闺中小姐的丫鬟,为何喜欢用这两个字,李渔《十二楼·拂云楼》中作出如此解释:
从古及今,都把“梅香”二字做了丫鬟的通号,习而不察者都说是个美称,殊不知这两个字眼古人原有深意:
梅者,媒也;香者,向也。梅传春信,香惹游蜂,春信在内,游蜂在外,若不是她向里向外牵合拢来,如何得在一处?以此相呼,全要人顾名思义,刻刻防闲;一有不察,就要做出事来,及至玷污清名,梅香而主臭矣。
若不是这种意思,丫鬟的名目甚多,哪一种花卉、哪一件器皿不曾取过唤过?为何别样不传,独有“梅香”二字千古相因而不变也?
迎儿这个名字本身的字义也值得关注。
潘承玉《地平线下的风景——<金瓶梅>女性弱者形象浅论》一文中认为,“中国人名字具有讽刺性在这个形象身上再次体现出来。
迎,欢迎,迎接,从名字上看,迎儿应该是个受欢迎、被迎接,有着温馨童年和美好青春的幸运女子;实际上,她的命运的清单上开列的,只有一长串受冷落、被欺凌的弃儿的不幸。”
这样讲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实际上,迎并非只能解释成欢迎、迎接,也还有迎合、逢迎的意思,“则民严而不迎”(《孔子家语·入官》)和“群臣迎阿,独怀道执不可”(《新唐书》)均作此解。
查《金瓶梅》中迎儿的动作,迎合之意颇为显豁:
潘金莲想勾引武松之时,“那妇人早令迎儿把前门上了闩,后门也关了。”
妇人道:“你哥哥每自出去做些买卖,我和叔叔自吃三杯。”武松道:“一发等哥来家吃也不迟。”妇人道:“那里等的他!”说由未了,只见迎儿小女早暖了一注酒来。
分付迎儿:“好生看家,我往你王奶家坐一坐就来。若是你爹来时,就报我知道。若不听说,打下你这个小贱人下截来!”迎儿应诺不题。
小女迎儿,又吃妇人禁住,不得向前。吓道:“小贱人,你不对我说,与了他水吃,都在你身上!”那迎儿见妇人这等说,又怎敢与武大一点汤水吃。
小女迎儿,寻常被妇人打怕的,以此不瞒他,令他拿茶与西门庆吃。
尤其是在第八回数角儿的时候,潘金莲打了一回,穿上小衣,放起他来,分付在旁打扇。
打了一回扇,口中说道:“贼淫妇,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皮脸两下子!”那迎儿真个舒着脸,被妇人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
武松分付迎儿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顶了。
除了最后一个例子,上述引文中迎儿均在迎合潘金莲的命令,不管这种迎合是主动还是被动,但迎合的动作以及最后的效果都说明了一切。
前文提到,迎儿是武大与前妻的小孩,名为女儿,实际上如同丫鬟。
比如武松以打虎英雄的形象出现在武大家里时,端茶递水有迎儿,但后面吃饭却只出现了武松、潘金莲与武大,有学者认为这是迎儿地位低的典型体现(相较而言,我更愿意选择相信这是作者设置人物初衷与具体描写时的漏洞)。
如果说之前迎儿是忍受经济贫寒之苦与母爱缺失之痛,那潘金莲嫁给武大之后,迎儿更是受到了各种虐待。
“我先妻丢下个女孩儿,朝打暮骂,不给饭吃,这两日有些精神错乱,见了我,不做欢喜。”
武大被王婆、潘金莲等联手害死之后,迎儿所受到的摧残和詈骂更是家常便饭,最集中的体现便是第八回的数角儿事件。
武松误杀李外传后,原文并没有交代迎儿的下落,她从单亲家庭变成了孤儿,直到第八十八回中杨大郎的言语中才能见到之后的生活轨迹:
“他家还有个女孩儿,在我姑夫姚二郎家养活了三四年。昨日他叔叔杀了人,走的不知下落,我姑夫将此女县中领出,嫁与人为妻小去了。”
武松为兄报仇后,迎儿道:“叔叔,我也害怕。” 武松道:“孩儿,我顾不得你了。”这一句话最真实地阐明了迎儿的地位和遭际。
对武大而言,或许迎儿是生活的拖累;对潘金莲而言,迎儿更是她发泄的对象;对武松而言,迎儿只能成为他报仇雪恨的牺牲品。
杨大郎的话是否真实,我们无法得知。
迎儿在母亲去世,父亲被害死,继母被杀死,叔叔逃命的过程里,她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态,她会被置于什么样的境遇,局中人没有关注过,世人没有关心过,读者也无从知道。
我们只知道,迎儿作为一个典型的被忽略的抛弃者,在卑微地演绎着这个无足轻重人物该扮演的角色。
二、塑造更为立体的潘金莲形象。
从《水浒传》到《金瓶梅》,潘金莲从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蜕化成一个“不是人”的形象。
正是这种服务于全书主旨思想的性格变化导致《金瓶梅》袭用《水浒传》的部分素材显得不甚合适,尤其是王婆为西门庆勾引潘金莲设置的挨光计。
在《水浒传》中,挨光计的确堪称“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隋何”,但在《金瓶梅》中,潘金莲“你有心,奴亦有意”的主动让王婆的挨光计大材小用,甚至显得多此一举。
迎儿的出现,让作者多了一条渠道和一种视角去了解和描写潘金莲。武大被毒死后,潘金莲把与西门庆偷欢的场所从王婆家中转移到了自家。
“小女迎儿,寻常被妇人打怕的,以此不瞒他,令他拿茶与西门庆吃。”潘金莲的淫威与明目张胆,迎儿的胆小与无奈在这些语句中都彰显殆尽。
西门庆忙着迎娶孟玉楼,处于寂寞状态的潘金莲更是把迎儿当成她的出气筒,“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跣剥去了身上衣服,拿马鞭子下手打了二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也似叫。”
潘金莲打迎儿与后来痛打秋菊,性格特质是一以贯之的。
潘金莲的嚣张与狠毒,是建立在武大软弱基础之上的。崇祯本的批注[5]中有几条以迎儿为切入点,写明几人关系的:
打骂迎儿,已画出一腔迁怒;又夹七夹八缠到武大身上,爱想、恼怒一时俱见。歇一晌,又重掐两下作馀怒,何等播弄,何等想头。(第八回)
写迎儿愚蠢处,真不忝武大亲生。(第九回)
三、武松的无情——从《水浒传》的张扬英雄到《金瓶梅》的凡人视角。
《水浒传》中,武松替兄报仇,有谋略有担当,设身处地为郓哥考虑,不拖累无辜的邻里乡亲,只手刃了西门庆与潘金莲,且把罪不可赦的王婆交给官府处置。
杀人之后,主动投案自首,再三波折方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投奔了桃花山并最终随着大部队上了梁山。
在《金瓶梅》中作者刻意消解这种英雄形象。他冒失地杀死了李外传(其过程及之后的反应有点类似于鲁达拳打镇关西),导致迎儿只能孤单地待在举目无亲的清河县。
杀死潘金莲为兄长报仇之后,丝毫不顾依然无人看管的迎儿,只身上了梁山。
《水浒传》中,武松不管是杀嫂为兄报仇,还是血溅鸳鸯楼,都是堂堂正正,确实是“天神”模样。
在《金瓶梅》中,武松杀死王婆和潘金莲之后,到王婆房内,“一面打开王婆箱笼,就把他衣服撒了一地,那一百两银子止交与吴月娘二十两,还剩了八十五两,并些钗环首饰,武松一股皆休,都包裹了……”
这些拿钱的情节,虽然在《水浒传》中鲁智深也曾做过,但他拿的是李忠、周通所在山寨的钱财,放在武松身上,便把武松从英雄视角中解脱出来,还原为一个世俗气息浓郁的普通群众。
作为武松、潘金莲、武大叙事单元中唯一掺入的人物,迎儿自有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但她的掺入也相应带来了一些难以缝合的问题。 日本学者小南一郎也论述及此:
“从过去继承来的人物形象要素,常常会给登场人物形象的统一带来混乱,成为故事整体中一个无法整合的部分。
一个人的人物形象,反映了作为作品形成背景的时代和社会,而新面孔的背后,又隐藏着从古代传承而来的相貌。
如果这两张面孔产生了矛盾,特别是因时代久远和社会变化,忘记了故事背后的因缘时,这种人物形象的矛盾就会变成阻碍读者理解的巨大因素。”
从文本意义上来看,迎儿的设置有一些明显的漏洞:
第一回中,潘金莲无法在张大户家立足,张大户赌气倒赔房奁,要寻嫁得一个相应的人家。
“大户家下人都说武大忠厚,见无妻小,又住着宅内房儿,堪可与他。”这四个字在词话本与绣像本均存在,也与迎儿的存在形成了直接抵牾。
此外,《金瓶梅》第一回中,武大偶遇武松,请他来家吃饭。前文提到“小女迎儿拿茶,二人吃了”,但到了吃饭的时候,“武大教妇人坐了上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根本没有任何一笔写到迎儿。
与其说是因为迎儿地位低或者被有意忽略,倒不如说这条副线或者这个不起眼的掺入人物被作者无意间遗忘了更加合理。
另外,武大被西门庆踹了胸窝,卧病在床,迎儿被潘金莲恐吓得不敢给自己的父亲喂水,武大被害死的当天晚上,迎儿完全被作者遗忘,武松回来的时候了解武大死亡真相的时候,也从未提起过要问迎儿。
如此种种,从情理上实难理解,在我看来,上述几个场景在《水浒传》中被充分渲染铺叙,已经成为读者都耳熟能详的情境,作者无法(也可能是无意在这个次要人物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与经历)再根据添加人物再设置新的合理元素,反倒像是更为合理的解释。
迎儿年龄的漏洞:
《金瓶梅》中有些叙事时间前后出现较为明显的不吻合,这点张石川的文章[7]中已经有较为详细的论述,兹不赘述。
其实,在迎儿的年龄问题上也同样存在着比较明显的漏洞。如前所言,迎儿亮相的时候12岁,显然,这是在潘金莲未嫁给武大之时的年纪。
武松出现在武大与潘金莲眼前的时候,武松28岁,潘金莲说:“原来叔叔到长奴三岁”,也就是说潘金莲25岁。
潘金莲嫁给武大的时候究竟几岁,是否会存在已经25岁的情况,从情理上推论是不可能的。
《金瓶梅词话》第一回写道:
大户自从收用金莲之后,不觉身上添了四五件病症。端的那五件?
第一腰便添疼,第二眼便添泪,第三耳便添聋,第四鼻便添涕,第五尿便添滴。还有一庄儿不可说,白日间只是打盹,到晚来喷嚏也无数。
这些发生在潘金莲身上明显带着夸张性质的描写是顺承着上一段的时间节点而来的。
“后日不料白玉莲死了,止落下金莲一人,长成一十八岁,出落的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尤细尤弯。
张大户每要收他,只怕主家婆利害,不得手。一日,主家婆邻家赴席,不在。大户暗把金莲唤至房中,遂收用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大户一直想要收潘金莲,当不至于等待太长时间。
也就是说,张大户收用潘金莲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她十八岁的年纪。那么潘金莲身形的变化是否会出现在几年之后呢?从情理上去推测也是不可能的。这点并不仅只有《金瓶梅》中才出现。
《西厢记》中莺莺与张生春风一度之后,过些日子就被崔老夫人看出了端倪:这几日窃见莺莺语言恍惚,神思加倍,腰肢体态,比向日不同。
所以,潘金莲被张大户嫁给武大的时间,也当在她十八九岁的这个时候。这样把潘金莲与迎儿的情况做个对比,则明显看得出来问题。
如果迎儿的年龄与潘金莲保持同等进度,与武松见面的时候,她应该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但文中的描写却停留在12岁的年纪始终没有更改。
第八十七回明确说到:“那时迎儿已长大,十九岁了”。这一回潘金莲被武松杀死的时候刚好三十二岁,跟初次见武松的时候过去了七年,反推之,也进一步落实了彼时迎儿十二岁的事实。
吴组缃先生在《谈<红楼梦>里几个陪衬人物的安排》一文中精当分析了人物设置对小说创作的意义:
写小说,在有了内容之后,下笔之前,得先布局。
像画画,先勾个底子;像造房子,先打个蓝图。这时候,首先面临的就是人物的安排问题。
比如,把哪些人物摆在主要的、中心的地位;怎样裁度增减去留、调配先后重轻,使能鲜明而又深厚地显示内在的特征和意义;从而充分地、有力地并且引人入胜地表达出内容思想来。
当然,吴先生的论述是人物设置的理想状态,也是《红楼梦》在人物设置方面的基本特点,因而《红楼梦》能够在各个方面趋于完美。
《金瓶梅》作为脱胎于《水浒传》的一部名著,既要借重《水浒传》名著 的身份为自己添色,又要刻意显现自己的独特与创新之处。
所以在处理与题材来源的关系上,不可避免地都会留下了难以解释或难以缝合的瑕疵,迎儿的设置便是其中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迎儿并不能排除是作者无意间掺入的可能性。因为迎儿低贱地位在小说中的广泛存在,所以作者将其添入武松、武大环节,作为文本向传统向当时惯常人物、情节设置的致敬,也避免与《水浒传》的过分雷同。
但随着情节的发展,作者已经无意重点塑造迎儿形象,无意围绕她设置情节,故而出现种种不甚合情理之处。当然,这仅是我的一种推测。
◆ 迎儿被虐待案
迎儿,何许人也?迎儿在《金瓶梅》中是武大与前妻陈氏所生的女儿,年方十二岁。在潘金莲嫁于武大郎后,潘金莲对迎儿又打又骂,简直是当出气筒。而武大对此并不是不知道,但基本上是视若无睹。天哪,果真应了那句话“有后妈就会有后爸”,迎儿可谓悲惨,心里阴影面积该有多大!
武大在请郓哥吃饭时曾对郓哥说过:“我先妻丢下个女孩儿,(潘金莲)朝打暮骂,不与饭吃,这两日有些精神错乱,见了我,不做欢喜。”
武大在被西门庆踢伤后卧病在床,潘金莲还对迎儿进行恐吓“小贱人,你不对我说,与他水吃,都在你身上。”
武大死后,因西门庆忙着娶孟玉楼,嫁姑娘(西门大姐),连着一个多月不曾去潘金莲家中,潘金莲叫王婆去寻,又叫迎儿去寻,不见西门庆来。迎儿回家后,被潘金莲哕骂在脸上,怪她没用,便要叫她跪着,饿到晌午,又不与他她吃。后潘金莲又等西门庆来,蒸了一笼蒸饺,蒸熟之后发现少了一个,就怀疑是迎儿偷吃了,迎儿死活不承认,潘金莲便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跣剥去身上衣服,拿马鞭子打了二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般也似叫。打的迎儿承认自己偷吃后,又说到“贼淫妇,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皮脸两下子。”那妮子真个舒着脸,被妇人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她。
迎儿这个角色在《水浒传》中并没有出现,在《金瓶梅》中出现,虽然是个小角色,但能够突出武大的懦弱甚至无情、潘金莲的恶毒。读起来让人心疼迎儿呐!
以上就是案件的故事。今天要说的法律问题就是迎儿被潘金莲虐待案。迎儿被虐待的故事,在今天的社会也是屡见不鲜,甚至出现过后妈虐待致死孩子的事件。
虐待罪规定在《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的,处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具体的解释为对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经常以打骂、冻饿、强迫过度劳动、有病不予治疗、限制自由、凌辱人格等手段,从肉体上和精神上进行摧残、折磨,情节恶劣的行为。
在迎儿被虐待案件中,结合武大生前、病中、死后潘金莲的种种恶行,打、骂、饿、恐吓等等,完全可以界定潘金莲具有长期虐待行为,完全符合虐待罪的构成要件。迎儿要是生在当今生活,还要很多的救济途径,可惜啊,迎儿生活在宋代,即便邻里邻居不可能不知道迎儿每天被虐待,但是大家都是保持沉默不言,更加助长了潘金莲的恶毒之风啊!穿越回古代的社会,真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迎儿真的是个傻孩子吗?
迎儿在书中出场次数并不多,以至于读完整部书对她也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迎”谐音“蝇”,意思是说她像蝇子一样渺小,微不足道。兰陵笑笑生用迎儿称之,也暗指这个小丫头是只可怜虫。
武大郎元配陈氏死了,续娶了潘金莲后,迎儿便成了家中的拖油瓶,从此梦魇生活开始了。潘金莲这个后妈对她是百般折磨,还把她当成丫鬟使唤,经常挨打饿肚子。
武大郎怕老婆,就算发现了,也不管不问的。他曾向小郓哥透露:我先妻丢下个女孩儿,朝打暮骂,不给饭吃,这两日有些精神错乱,见了我,不做欢喜。
在小说中,迎儿一般都出现在角落里,难登大堂之雅,成天住厨房睡地铺的。包括他叔叔武松首次来家,一家吃团圆饭,她也没上桌儿。反倒等大家吃完了,收拾桌子,拖地,倒水便使唤她进来了。
迎儿是被潘金莲打怕了的,以至于武大郎被西门庆踢成重伤躺在床上,她连一滴水也不敢端给亲爹喝。
原文写到:小女迎儿又吃妇人禁住,不得向前,吓道:“小贱人,你不对我说,与了他水吃,都在你身上!”那迎儿见妇人这等说,怎敢与武大一点汤水吃!武大几遍只是气得发昏,又没人来采问。
有人说迎儿这孩子是不是随根,像她爹一样窝囊缺心眼儿?你看潘金莲吩咐不叫她问爹的事,她还真个不管了。如果换作聪明的孩子,可以偷着给爹送吃的送喝的嘛。
那么迎儿真的是个傻孩子吗?
我觉得迎儿并不傻,反倒有些城府。
之前迎儿因饿的不行,偷吃了一个菜角儿,结果被潘金莲发现了,将她毒打一顿,脸都被掐烂了。迎儿有了这次教训,再也不敢违背潘金莲的意愿做事儿了。
如果说随根,武大郎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后天发育不良,得了侏儒症而已。再看看他叔叔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武氏基因是没问题的。而且武大郎很会为人,在张大户要把潘金莲嫁出去的时候,张府上下全都给武大郎说亲,说明他平时很有人缘。武松回家后,他还在家中摆酒,请来街坊邻居大吃一顿,还送礼啥的,向他们引荐这个弟弟。这武大郎从阳谷县逃荒搬来,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清河县混得风生水起,还是有一套的。

从潘金莲勾搭西门庆,到害死他的亲爹武大,迎儿应该是全部知情的。以至于武松出差回来,找不见哥嫂,见她一人在廊下撵线,便前来问话,她却吓得不敢言语,只是哭。
她的后妈潘金莲是潘裁缝的女儿,打小练就一手好针指。迎儿成天跟着她耳濡目染的,针线活应该也不赖。
此时武大郎已经死了,潘金莲也如愿嫁入西门府,这段时间迎儿一直是由王婆来看管的。如果迎儿没有一点城府,到处乱说,估计这条小命是等不到她叔叔回来的。
这时王婆怕迎儿说漏了嘴,第一时间跑过来糊弄武松,武松起初还真的信了。但后来还是知道了真相,这里头应该也有迎儿的功劳。
但武松还是草率了,第一次报仇不仅失败,还惹上人命官司,锒铛入狱。临走又把迎儿托给邻居姚二郎照管。武松是武二郎,这个是姚二郎,都排行老二,他也是武松的铁杆粉丝,打虎英雄嘛,两人之前常在一块儿喝酒。
武松没看错人,这个姚二郎够哥们义气,对迎儿照顾得还算不错。六年后,武松遇朝廷大赦回到清河县:来到家中,寻见上邻姚二郎,交付迎儿。那时迎儿已长大十九岁了,收揽来家,一处居住。
此时的迎儿已经长大成人,便积极配合叔叔武松向潘金莲射出复仇之箭。这正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电视剧《恨锁金瓶》中的迎儿
而潘金莲呢,改嫁过去的丈夫西门庆已经死了,王婆正在给她找下家说媒呢。武松就过来跟王婆说:西门庆已是死了,我嫂子出来,在你老人家这里居住。敢烦妈妈对嫂子说,她若不嫁人便罢,若是嫁人,如是迎儿大了,娶得嫂子家去,看管迎儿,早晚招个女婿,一家一计过日子,庶不教人笑话。
古代是有兄终弟及风俗的,王婆与潘金莲一听说武松要娶嫂子过门一起来照顾迎儿,高兴得了不得,都信以为真了。
武松便将潘王二人骗至家中,吩咐迎儿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顶了,然后手起刀落,将二人宰了。迎儿小女在旁看见,唬的只掩了脸。
有人说武松这次只所以能得手,是用了计谋,与第一次复仇时的莽打莽撞判若二人。难道这时武松变聪明了?
非也,这里头一定有迎儿在献计献策。你看事后迎儿说:“叔叔,我害怕!”
如果迎儿不是参与者,她又怕什么?
武松说:“孩儿,我顾不得你了。”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后,便逃亡了。

迎儿告状
有人说武松太过无情,杀了人,丢下亲侄女不管不问的,只顾自己逃命。其实武松这是想与迎儿撇清关系,如果带上她一起逃亡,迎儿岂不成了同谋?
武松是跑掉了,迎儿因是这起命案的目击者,被拿到官府问话。后来叔叔托管照看她的邻居姚二郎从“县中领出,嫁与人为妻小去了”。
纵观整部小说,迎儿的结局还算不错的:姚二郎是个重情义的人,将迎儿从县衙捞出,还给她找户好人家打发出嫁了。
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不过迎儿并不是真的傻,而是城府很深哦!
◆娘不在爹不疼,迎儿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
在唐朝,女人的个人生活自由度比较大,婚前性行为和婚外情行为比较多,离婚、再嫁比较普遍。
唐律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
唐朝人对离婚态度看得很宽松,据说有的离婚后还相互赠祝福之语。比较著名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句话出自敦煌山洞出土的唐朝人“放妻协议”。这句话的原话是: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群娥眉,巧逞窈窕之资,选聘高官之士……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唐朝这种离婚情况,从皇室贵族到民间都很普遍。
有时也思考,若潘金莲不生在明朝(小说中写宋朝,实则应该是明朝故事),对女人没有那么严酷的束缚,潘金莲的遭遇是不是会改善,她的恶名,是不是也会改观?
“人之初性本善”,但在社会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在本能的生存需求中,为了生存本身,不得不做出选择,哪里说得清谁对谁错呢?西门庆历代成为众人批判的对象,奸诈狡猾、仗势欺人、勾引良家妇女,放高利贷,官商勾结等等,作者写《金瓶梅》就是揭露在明朝时期,黑暗的真相。西门庆成为当时社会典型的人物。但是,在西门庆背后那些小人物呢,像武大郎,处在弱势群体,就值得众人同情吗?作为武大郎,在社会和家庭中,又是怎样的存在?
同样做父亲的人,武大郎对于闺女迎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了吗?在潘金莲虐待殴打迎儿时,武大郎怎么做的呢?
迎儿在《金瓶梅》中相关人是怎么对待她的:
《金瓶梅》中的武大郎以及女儿迎儿的出场。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武松日常想要去寻他的嫡亲哥哥武大。却说武大自从与兄弟分别之后,因时遭饥馑,搬移在清河县紫石街赁房居住。人见他为人懦弱,模样猥琐,起了他个诨名叫做“三寸丁古树皮。且说武大无甚生意,整日挑担子出去街上卖炊饼度日,不幸把浑家丢了,丢下个女孩儿,年方十二岁,名唤迎儿。“
这是迎儿的正是出场,文字介绍的比较简单,没有一句叙述武大对没有娘的女儿,有格外一点的疼爱和怜惜。
然后就是大家所熟悉的,潘金莲怎么嫁给武大郎的原因。
潘金莲本来就是潘金莲的娘卖给张大户的。潘金莲的父亲死后,她们度日艰难,九岁时就把金莲卖与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她本性机变伶俐,不过十二三岁,就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工针指,知书识字,做张做致,乔模乔样。等到王招宣死了,潘妈妈又三十两银子卖与张大户。
潘金莲在当时那个时代,就是男人手中的商品、工具,没有独立的人格,也没有一点人身自由。自小生活在讨好男人的世界里,她的出路就是男人,除了男人还是男人,还能要求她怎么着?
王招宣家的家境如此富裕,张大户又是大财主,虽然两个男人不一定很优秀。比起武大郎,在外貌和家产上应该有天地之比。不要说潘金莲如此俊俏模样的女子,自小就在大户人家混,就是一般的女子,谁肯嫁给武大郎?作者没有写到武大郎的嫡妻是什么样的女子,她也不一定不哀叹命运的不公平吧。所以说,多了解一下潘金莲的生长背景和社会地位以及成长历程,对于潘金莲的认识,能更全面一点。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而是今天的主要话题是武大郎,把潘金莲娶进家以后,怎么对待女儿迎儿的。
武大郎怎么对待迎儿的?
武大郎和女儿迎儿的交集很少,在武大郎心里,除了有风姿绰约的潘金莲,根本没有孩子的位置。
武大郎主动第一次提起女儿迎儿,是卖梨的郓哥,告诉他潘金莲偷男人的事时,武大郎说:
兄弟,我实不满你说,我这婆娘每日去王婆家里做衣服,做鞋脚,归来便脸红。我先妻丢下的女儿,朝打暮骂,不与饭吃。
然后直到武大郎被西门庆打死期间,也没见武大郎对女儿有什么照顾和安排。一心一意的想着潘金莲,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值得可怜、同情之处?在武大郎无辜被害死的同时,是不是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过错?就是当初不该接受张大户的赠予,接受后看到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奸情,不该再对潘金莲抱有幻想。
如果武大在世时,潘金莲碍于武大是亲爹,对孩子还有点顾及的话,武大不大理会女儿的苦,还有情可愿。但在武大在世时,就知道这女人对女儿“朝打暮骂,不与饭吃”。连潘金莲自己都说迎儿向武大“轻学重告”,就知道女儿迎儿遭到潘金莲的虐待,可见武大有一丁点为女儿着想?
潘金莲怎么对待迎儿的?
潘金莲勾引武松不成,却恶人先告状,说:“便是迎儿眼见,我不赖他”。潘金莲拿定了迎儿不会也不敢说实话,揭穿她。
武大郎被西门庆打伤期间,潘金莲只顾得和西门庆幽会,巴不得武大郎早早自死,根本不想着照顾迎儿。潘金莲还吓唬迎儿不让她近前伺候武大,连水也不能送。
吓唬迎儿“小贱人,你不对我说,与了他水吃都在你身上”那迎儿见妇人这等说,怎敢给武大郎一汤水?武大郎只气得发昏。
潘金莲和王婆把武大毒死后,西门庆答应迎娶潘金莲。西门庆在武大家里与潘金莲幽会,吃酒,并不瞒着迎儿,因为打骂惯了,迎儿根本不敢丝毫反抗。
《金瓶梅》有一处细节写得很细,让读者读着心酸、难受,比武大被毒死更狠潘金莲的恶毒。由于西门庆有事缠身没法和潘金莲见面,潘金莲想念西门庆想的心苦,就时常拿迎儿出气。武大活着时还不让吃饱饭,没有武大,潘金莲更不把迎儿当人。潘金莲使迎儿去西门庆家见他,迎儿如何敢去他家?回来就被潘金莲一阵唾骂,让迎儿跪着,饿到晌午,不与饭吃。潘金莲要洗澡,迎儿烧水打水给她准备洗澡水。潘金莲给西门庆蒸了三十个肉饺,翻来覆去查只剩下二十九个。
骂着就把迎儿的衣服扒去,拿起马鞭子抽打二三十下,打得妮子杀猪般的也似叫。
问着他,你不承认,我定打你百数。打的妮子急了,说道:“娘休打,是我害饿得慌,偷吃了一个”妇人道:“你偷了,如何赖我错数?有那亡八在时,轻学重告,今日往那里去了?还在我跟前弄神弄鬼”打了一回,穿上小衣,放他起来,在一旁打扇。打了一回扇,口中说道,“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皮脸两下子”那妮子真个舒着脸,被妇人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
潘金莲嫁与西门庆后,直接把迎儿交与王婆看养。王婆应该是世间少有的放刁难缠的恶婆子,迎儿的处境可想而知。
作为打虎英雄的武松,怎么对待迎儿的?
整部小说中,几乎很少武松与侄女迎儿的交集。武松最初来到武大郎家,很知礼很懂事地给潘金莲买了一匹布做衣服。却没有一丝想起来为唯一的侄女买一点小孩子的礼物。虽然这只是细节,可见在武松心里,除了嫡亲的哥哥,侄女根本不算亲人。好多人抱怨现在的亲情淡薄,比起明朝,现在亲戚之间,已经充满了亲情味了。
出差归来的武松,看到哥哥嫂嫂两个人都不在了,只剩下迎儿一人。也许是因为迎儿生性懦弱,也许对武松一直有陌生感,迎儿吓得只是哭,不敢言语。最后迎儿出场,是看着武松手刃当着迎儿的面手刃了潘金莲。
那时有出更时分,(武松)倒扣迎儿在屋里。迎儿道:“叔叔,我害怕!”武松道:“孩儿,我顾不得你了”武松跳过王婆家来,……到王婆房里,之间点着灯,房内一个人也没有。一面打开王婆箱笼,就把他衣服撇了一地,好一百两银子只交吴月娘二十两,还剩了八十五两,并些钗环首饰,武松都包了。
武松根本不管血腥场面,对一个孩子来说,场面有多恐怖。根本不管这个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将来怎么活?这个喜欢当英雄的二叔,可有一点当叔叔的恩情?最可怜的人物,应该是迎儿了吧。迎儿遇到武大这种重色轻孩,自取灭亡的父亲,也是命太苦了。
作者写写迎儿这个人物的意义:
每部经典作品,对于小人物的细节处理,作者都不是闲笔,那么迎儿这个人物的出现,作者的用意如何?
《金瓶梅》小说的主人公,从《水浒传》中演化而来,为的让武大郎这个角色社会背景和社会经历更丰富一些。
作者心里,刻画迎儿这个人物,是充满悲悯之心和同情之心的,没有人关爱的孩子,就像一棵野草,自生自灭。而明朝末期那个社会功利性利益性更明显,人性的贪婪、自私、冷漠、功利,在那个社会尤为突出。西门庆对西门大姐,也是利用亲家关系,对西门大姐本人很冷漠,没有做父亲的慈爱。
用迎儿的遭遇来体现有关人物的真实面目。像武大郎、武松、潘金莲、王婆等,他们对待迎儿不同的态度,都真实的揭露了当时社会真实场景。
总之,《金瓶梅》是一部世情小说,作者用凛冽的笔力,揭露了明朝末期社会腐朽、黑暗、污浊的社会现象。在这部书中,似乎看不到一丝阳光,作者用批判谴责的观点,鞭打了社会黑暗现象。在黑暗的社会中,皇帝、高官、富商,以及帮闲和歌女等充满赤裸裸的欲望。生活在社会底层和边缘的小人物迎儿,其处境和前途可想而知。迎儿最终的结局是嫁人,做人妻小,是作者动了恻隐之心。
●潘金莲谋害武大郎,武迎儿为何对亲爹无动于衷?
我怀疑迎儿有精神疾病,但是我没有证据。
很多没看过《金瓶梅》的小伙伴或许不太知道迎儿这个角色,在《水浒传》中,迎儿是杨雄老婆潘巧云身边的贴身丫鬟,因巧云东窗事发被杨雄一刀送命。
但在《金瓶梅》一书中,书中第一回写到:且说武大无甚生意,终日挑担子出去街上卖炊饼度日,不幸把浑家故了,丢下个女孩儿,年方十二岁,名唤迎儿,爷儿两个过活。兰陵笑笑生却在此书中将其杜撰成了武大郎的亲生闺女。
迎儿,姓武,是武大郎前妻陈氏留下的孩子。
有人说迎儿是随了武大郎的根,懦弱胆小,所以才显得亲情方面十分淡薄,亲生父亲武大郎的亡故,虽说潘氏等人是主因,但是迎儿的放任和不作为也是其中一个因素,那么,她的冷漠是无情无义吗?
我认为并不是这样,迎儿的悲剧和性格有着其特定的成因,与其说她无能,不如说在那样一个混乱时代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人物,有多渺小和可怜。
她是一步一步走向了精神的崩溃,这是对现实的妥协,也是对自身遭受的苦难下意识的自我麻痹。
一、最初的迎儿只是有些蠢笨,所以活得不声不响迎儿12岁丧母,和父亲武大郎相依为命,在全书对迎儿的笔墨不多,但足够了解她的生存状态,她无声无息地活着,不够伶俐,也不擅言辞,所以每每只是武大郎沿街叫卖,而将她留在家中看顾。
常言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作为穷得叮当响的武大一家,12岁的迎儿已经足够知事立事的年纪,为何对于家中现状无所作为呢?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能力不够,智商不足。
你一定在班级里见过这样的孩子,她不闯祸、不惹事,很听话,平时总是猫在教室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就像不存在一样。她学不了坏,所以后一排的调皮捣蛋的群体里不容纳她,她很努力地在学习,却又始终参悟不透学习的玄妙之处,于是,又默默地和前排的“知识分子”有了代沟,于是,在班级里变得十分没有存在感。
迎儿就是这种孩子,全书对她着墨不多,她自己也不声不响。
“蠢笨”并非讥讽,而是正视她智商上的不足,就是理解能力和应变能力是弱于普通人的,所以她这样的平凡女孩,立事比较晚,不懂得变通,只会随波逐流,跟着父亲武大郎活一天是一天的混日子。
有人说,才12岁,懂什么?
在书中的朝代,与当下的年轻人不可同日而语,封建社会人们的平均年龄都不太长寿,孩子也都比较早熟。
从男性来说,秦甘罗一十二岁身为宰相,张居正12岁中秀才,三国夏侯惇14岁杀人,周瑜16岁助孙策夺江东,再看女性,唐朝七岁女童作《送兄》:“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
宋朝林幼玉十二岁考科举童子试,并通四十三件经书,特诏封孺人。晋朝荀灌娘十三岁率几十人突出重围救父。
也就是说在古时候,无论男子、女子到了十二岁就已经逐步走向成人,女孩子到了十二岁时,古人称之为“金钗之年”,又叫“金簪之年”。大意就是到了这个年岁,就可以用簪子将头发挽起来,父母有心的也可以提前为孩子物色婆家。
在《知否》原著中,明兰和顾廷烨商量要给蓉姐物色夫婿时,蓉姐也不过才11岁的年纪,明兰解释道,现在物色,也要几年后才能定下来,一是看婆家,二是看品性,若是嫁的远,一来一回打听对方就要耗去不少时间,加之准备彩礼等等。
如此三四年过去,便正好是婚嫁年龄。
也就是说,如果武大郎是个好爹,在迎儿出场时就该为她寻觅婆家了,只是,武大也不太懂得如何照顾孩子,以至于,迎儿就这么听天由命地活着。
若能一生干干净净、单单纯纯地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这样生活被潘金莲的到来打破了。
二、中期的迎儿被责打得有些痴傻,开始唯唯诺诺“少顷,小女迎儿拿茶,二人吃了。”
迎儿真正的出场要从潘金莲嫁给武大郎开始,从这里迎儿逐渐有了形象,一个亲生女儿成为了后妈的丫鬟,她依旧不言语,却开始变得有些痴痴傻傻。
武松认亲时,“潘金莲道:……虽然有这小丫头迎儿,奴家见他拿东拿西,蹀里蹀斜,也不靠他。就是拨了土兵来,那厮上锅上灶不乾净,奴眼里也看不上这等人。”
武松道:“恁的却生受嫂嫂了”
一家人从里到外,拿迎儿当了使唤丫头,却显得理直气壮。
书中许多处细节都昭显了潘金莲一家对迎儿的苛待,迎儿吃饭不入桌,总是一个人在灶间坐着,服侍潘金莲也是跪坐,低着头沉闷不语。
除此之外,潘金莲对家里一干大小事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里里外外洗洗涮涮全是迎儿打点,更是拿迎儿当了出气筒,动辄打骂,一个12岁的小姑娘在遭遇了这些霸凌后,亲爹却视若无睹,迎儿也深知自己地位卑微,除了隐忍,别无出路。
武大曾向郓哥叹息:“我先妻丢下个女孩儿,朝打暮骂,不给饭吃,这两日有些精神错乱,见了我,不做欢喜。”
一个常年生活中暴力欺压下的女孩,没有反抗之能,身体常年遭受毒打,精神上高度紧张焦虑,久而久之,精神必然出问题,也就是武大说得精神错乱。
武大被西门庆一脚踢倒,重病卧床之际。
小女迎儿又吃妇人禁住,不得向前,吓道:“小jian人,你不对我说,与了他水吃,都在你身上!”那迎儿见妇人这等说,怎敢与武大一点汤水吃!武大几遍只是气得发昏,又没人来采问。
这一段初读时,只觉得荒唐,迎儿被吓唬一通,就放弃了对父亲的施救。可若细细一品,便知道迎儿的精神状态是反常的。
一个正常人的心理思维,面对父亲生死一线,自己无力施救,应该有的犹豫、挣扎、甚至哭哭啼啼,她都没有,反而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听之任之。
只有一种解释,她已经有些痴痴傻傻,精神层面在崩盘的边缘。
三、后期的迎儿丧失了悲喜武大郎去世,迎儿已不呈现悲喜。
潘金莲待嫁,西门庆却在此时忙着嫁女儿,娶新房,急不可耐的潘金莲使唤迎儿几次三番地去西门府外转悠,都不得见大官人。
为此,小潘使出了杀手锏,做了一笼蒸饺,一共三十个,意欲讨好西门庆,却不成想丢了几个,“便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剥去身上衣服,拿马鞭子打了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般也似叫。”
遭受这样的折辱,迎儿也只是感受到皮肉之痛,却没有任何行动上的反抗和逃离。
关于这个问题,咱们可以做一个话题放在评论里讨论,我也一直迟迟想不通,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1、虽然只有12岁,可金莲也是个姑娘家,真要打起来,也不一定吃亏,毕竟迎儿常年干苦力,为什么不还手呢?或者说还手到底有没有胜算?
2、如果离家出走,去哪里好?
我甚至想过她卖身青楼是否都比在武大家过得好,不过,她的姿色应该是不太允许。还有,清清白白的嫁人和沦落风尘的结局相比,前者还是好的。
武大郎烧灵,迎儿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
武松归来寻仇,迎儿对叔叔也没有太过亲近的举动,麻木地被人呼来喝去,从小潘处推到王婆家,从王婆家又被武松领出来,最终武松上梁山,她又被送到了姚二郎家,没多久,择了一户人家便把迎儿娶了做妻小。
至此,迎儿的故事结束。
梳理迎儿的一生,喜怒哀乐嗔痴恨的人间悲喜都与她无关。
她在我脑海中的具象是,仰着一张清瘦蜡黄的脸,灰色的瞳孔暗淡无光,唇角微微向下,像一条压弯的扁担,她就那么怔怔木然地望着你,不说一句......
《金瓶梅》的作者是悲悯的,表现悲悯的方法是静静地叙述,把残酷的现实呈现在你的面前,毫不粉饰,绝不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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